各奔前程（2/3）

虽然家里叮嘱了素璎不许张狂，但其实叶有华几个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挺高兴的。

特别是朱娇娇，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大女儿素珊不用说了，那出息根本是她想像不到的，可二女儿素璎也是有出息了，她也走上了教书这一条路。

在朱娇娇来看，别管现在外头还有上头是怎么怎么地瞧不起知识分子的时代，她就觉得挺好的，成忠的发展也是从民办老师开始走起来的。

素璎的将来算是定了下来了，叶有华这才有了功夫来关注成忠。

这么一关注才知道，原来成忠跟知识青年许靖关系挺好的，平时上工任务完成了之后又跟管着机器的孙工那边检查维修着队里所有的机器。

孙工也有些惊讶叶有华竟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么？自打前些年队里有机器起，成忠早就跟着我们一起维护机器了。”

叶有华是真的不知道，家里的孩子只要完成了功课的，平时是不大管他们要出去哪里玩的，而且在他看来，成忠其实也是经常在家里的。他倒是知道成义老是往张大夫那边跑，一直跟着张大夫学着医术。

没成想成忠竟然也是早就跟着孙工他们一起劳作了。

“成忠脑子灵活，这些个机器他都挺玩得挺熟的，又有之前学过的那些个理论知识，不是我说，成忠其实很可以往机械工程这一块发展的。”孙工对成忠赞不绝口，但是又有些惋惜，“可惜的是，成忠虽然对机械这一块有天赋，但是他却比较向往做老师。”

叶有华也是知道成忠这个想法的，成忠的愿望一直还是想做老师的。

对于自己先把石棉小学的老师职缺给了素璎，叶有华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也就不大管着没再上课的成忠大半天的时间在机器房里蹲着，小半天的时间在队里上工了。

反正成忠这个年纪哪怕是整天不停歇地跟着也挣不到几个工分呢。

以成忠的年纪哪怕是跟壮劳力一样地上满全天的工，也只是那五六分的工分。上个小半天，只要把分派下来的任务完成了，也能有五个工分。

而且在机器房里成忠也不是没有成果的，这些年用得不那么频繁的机器，孙工都是交给了成忠来维护的，每一台机器都被成忠给打理得挺好的。

对于儿子如此上进地渴求知识，叶有华的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好歹家里的孩子们个个都算是有出息呢。

九月份石棉小学一开学，素璎就去报到了。

朱娇娇特意找了些借口往学校那边去过几回看看素璎情况，每一次都觉得素璎做得还挺好的，总算是把她提起来的心给放下了。

“素璎是美芙夫妻两个好好教导过的，怕有什么不妥当的呢？”于敏乔觉得女儿这是操心得太多了。

朱立勤也说女儿是瞎操心了，“素璎虽然上学的时候不怎么用功，但那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差的。这么些年来又是孙工他们教着别的学科知识，又有我教着旧式学问呢，哪里就用得着你来担心了？下回可别再去看了，叫素璎知道了你找着借口过去原是不放心她，她得不高兴了。”

“不看一看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来。下回不去看了。”朱娇娇好脾气地应下了，“只要素璎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朱娇娇说到这里也很是感慨，“都是爹教得好呢。孩子们学习出来了都有出息。”在她的梦中，没有爹教养着孩子们，一个个都没有现在的这个出息呢。当然，这其中孙工他们也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早些年不让你出去读书倒是错了。”朱立勤听女儿说这个，又想起了当初在县城里没叫娇娇去读书的事情了，“孩子还是得从小教起来学起来才好呢。”

看小成智，那就是从小教起来的，才四岁，就能帮着去唐家奏哀乐了。

“那我这些年也没有放下功课呀。前儿您才说我的画有一点点的灵气了呢。”朱娇娇也想到了孩子们在唐家帮忙的事情了，“看来孩子们还真的是得从小起多学一些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呢。”

“咱们家的孩子们学得不少了呀。”叶有华从大队部值完白班回来，正好就听着妻子跟岳父岳母说着这个话题，“娇娇，你刚刚又去看素璎了？”

朱娇娇接过来丈夫手里拿着的碗，于敏乔一把接过来拿进了厨房，朱娇娇也没有抢，跟丈夫说着话，“她今晚要在学校值夜班，我领着成忠一起过去送了点东西。把成忠留在了学校陪着素璎值夜班了。她一个女孩子，学校怎么也给安排了值夜班？”

“刚进学校的新人，总是要被多分派一些事情的。”叶有华跟朱立勤学出来的，还是知道一些欺负新人的事情的，他并不担心这个事情，“石棉小学的校门口，我记得是有个老兵在看守的呢。不用担心素璎值夜班这事，真要是碰上什么贼，不说有成忠在，就是成忠没过去，素璎平时也不是白做的晨训的，她那身手四五个普通人都能摞倒。”

朱娇娇想想素璎的身手，也是稍微放心了一点，“下回看要不要跟石棉小学的校长说一声，别叫素璎值夜班了？咱们门山小学也不让女老师值夜班呢。老是叫成忠去陪着值夜班也不好。”

“还是先探一探石棉小学那边的情况吧。”朱立勤说了一句。

于敏乔把碗过了一遍水又从厨房里出来了，“成忠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手上，去陪着素璎值班也不要紧呢。”

这事叶有华也就放在了心里要去打探了，且说家里才说过成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手上。

过了没几天，中秋节快要到了，叶有华提前去县城送中秋节礼。

到罗科长家里的时候，罗科长倒是跟叶有华说起了煤机厂准备招工的事情，“咱们煤机厂准备招一批人。普通的干事有三四个名额，其他的就是技术工了，比如修理机器的工程师之类的。这回给你们老门山留一个普通干事的名额。你把名单送过来，到时候一起考核，别管考核情况如何，至少给你们留下一个人。其他人要是真的厉害的，老门山最多留两个人。”

“真的是太感谢了。”叶有华是相信老门山的各个人才的，两个名额是肯定能拿到手里了。他欢喜之余有想到了成忠，问罗科长关于年龄有没有限制。

自然是有年龄限制的，“最好是满了十六岁的。”

那成忠就没有希望了，叶有华还是十分感谢罗科长特意给了老门山一个普通干事的名额的，成忠没有希望去煤机厂，但老门山能出一两个去煤机厂做干事的社员也不错了。

回到老门山，叶有华先跟成忠说了这事，“爹的私心自然是想要把这个稳妥的名额留给你的，但是你年龄没到，不好送你去煤机厂。”

“煤机厂的技术工有没有年龄限制？”成忠却问了一句，“就是维护机器的工程师，这种工有没有年龄限制的？”

叶有华听明白了成忠的意思，“你是想去煤机厂做机器维护的工程师？那技术，你能过关么？还有你不是想着教书的么？”

“教书这不是一直都没有空缺么？再说了，现在高中毕业也只能做个民办老师了，可要考大学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的事。更何况就算是想做民办老师也不一定很快就有空缺，我想着先去工厂里呆一段时间。我跟孙师傅他们也学了很多年了，现在的机器大多数都是从国外买的，别管俄语德语我都会，这机器维护，我觉得我能做得来。”成忠也不是自夸的，就是孙工他们也都夸成忠学得不错。

叶有华听儿子提出来这事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自己也是想的挺明白的，也没有先就拦了，“你要是打定主意了，那我先去跟罗科长那边说一声。”

“不会太为难吧？”成忠虽然有这么些心思，但也担心会不会太为难了，他都还没有满十四岁呢。

叶有华觉得儿子有心，那就想办法先去煤机厂呆一阵好了，工资不工资的没所谓的，毕竟家里也不缺钱，“我先跟罗科长说一声，要是正经工不成的话你就先去做学徒，你可以接受么？”

“可以。”成忠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叶有华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成忠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拨筋摸骨，又从未放下过锻炼一事，因此长得很快，这会才十四岁就已经跟叶有华差不多高了，这几年想要摸摸小脑袋都没那么容易了。

这会倒是乖乖地红着脸让叶有华摸了摸小脑袋。

叶有华心里打定了主意，怎么也要跟罗科长求一求，哪怕是求个学徒的职位也好。

叶清跟小成智吃了饭去屋后赏月去了，快中秋了，月亮比较亮，素瑶和成义也领着小素玥一起陪着赏月。只有朱娇娇跟父母在一旁听着父子俩把事情给说好了，他们也没有出声说话，哪怕成忠只是去煤机厂做个学徒，也好过窝在老门山做农活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有华又跟妻子感慨，“不知不觉孩子们就都长大了。”

“孩子们长大也不错呀。看他们将来能过得好，我也心里放心呢。素珊那工作那么机密，前程想必是不差的。素璎也做了老师了，可以一路发展下去。成忠，成忠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给自己的前程恐怕早就想好了。成义这些年都是跟着张大夫学医的，将来做个大夫也不错。倒是素瑶，她比成义还大两岁，还有些不定呢。”朱娇娇数一数孩子们的成就，心里也是挺满意的。至于年纪还小的小成智和小素玥，这会还不是担忧他们得时候呢。

叶有华听妻子这么一说，想一想也是挺满意的，“素瑶不急，再比成义大两岁，今年也才十二岁，还有几年时光呢。”他压低了声音，“说不得将来高考恢复了她还能去考大学呢。”

“这事，我想差不多倒是能成。”朱娇娇想一想素瑶现在学习成绩，挺赞同丈夫这个想法的，几个孩子中，撇开才刚刚一岁的小素玥不说，就是小成智的学习都是不差的，想必将来的出息是不必家里来担心的。

第二天早上，叶有华就去大队部打电话给罗科长，“普通干事我这边会选几个好的过来参与考核。就是有件事情，我们家成忠，虽然才十四岁，但这些年他跟着孙工他们学了不少，于机械这一块还算是有几分能耐的，能不能去你们厂里？”

“成忠么？”罗科长自然是知道成忠的，近几年，成忠每年都是要跟着叶有华上门去拜年的，“成忠这小子竟然还学起机械来了？孙工他们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就是成忠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点。这样，你要是真有心想，可以叫他来厂里做一段时日的学徒，没法给正经的工资，但是也能拿个学徒的工资呢。”

罗科长对孙工他们还是很信服的，当初也就是经他牵线孙工他们才去了老门山的，既然成忠是孙工他们教出来的，罗科长心中已经是很相信了，“其他普通干事还要考核一番才能入职，成忠你就早些给放过来吧，今天来都成，可以住我家也可住宿舍。”

叶有华听了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好，我今天就叫成忠过来。他个小孩子直接住宿舍就成了。多谢你帮忙了。”叶有华跟罗科长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语才挂了电话。

把这事谈好了，叶有华才跟干部们把煤机厂招普通干事的事情给说了，“大家推荐一下队里的人才，这回咱们队里去几个年龄十六岁以上的优秀人才去报名参与考核。我把话说在前头，别管最终是哪个选上了，谁也不许给哪个使绊子。不要把脸丢到县城去了。”

“知道呢。保管不叫他们丢脸。”干部们个个都欢欢喜喜的给应下了，别管最后是哪一个去了县城，对于老门山来说，都是一件能叫大家引以为荣的事情。

这事大家做起也是能挺快的，队里有什么人才大家的心里都是数的，说是招普通干事，但是毕竟是去县城里的工厂做事情，不能给一些太过马虎的人过去，所以大家还得斟酌斟酌。

把这事安排下去了，叶有华又去机房找成忠，把罗科长答应他去做学徒的事情给说了，“罗科长说你今天就能去。”

“爹爹费心了。”成忠听了这个消息还是挺高兴的，高中已经读完了，哪怕他年纪他也是不大想留在老门山整天做些农活的。

等叶有华出去了，许靖就看了眉开眼笑的成忠一眼，“出去了就很难得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