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信息流的来历（1/2）

月之镜现身的刹那，雨点在溶洞里静止，那股油腻的脑浆味道变得更加浓郁，令人作呕。

在天魔雷霆的刺激下，他的表面长出一层细密的黑毛，背后还有颗外附的小脑不断生长。

月之镜的小脑裂开道缝隙，宛如宫房般不断产出诡物。

诡物与飞头蛮相似，不断聚拢在半空，发出古怪的呜咽声，摩擦着牙齿蠢蠢欲动。

庇护所此时已经升起屏障，所以并不是特别惧怕月之镜，只不过忌惮引来道德天尊。

大梦真人打量着月之镜，感觉到对方的状态很古怪，血肉出现畸变的同时，气息愈发不稳定。

“先别出手，有点怪。”

“大梦前辈，你看……咳咳咳咳咳……”

韩立忍不住咳嗽起来，后脑的位置生出刺痛。

其余修士感染上流感一般，也不约而同的发出咳嗽，身魂倒是没有出现别的异样。

大梦真人眯起眼睛，浑身皮肤像是层层剥离般消失，重新化作光影扭曲的模样。

“不愧是道德天尊的子嗣。”

他一挥手，众修士纷纷止住咳嗽，接着下意识的摸向脸庞，有粘稠的脑浆从鼻腔里流出。

李耀阳连忙取出食脑虫，指挥守城修士把阵法彻底展开。

庇护所散发的光芒暴涨，味道被隔绝在外界，才没有使得满城几十万修士恶化。

守城的法器随之显露。

只见六面城墙响起金属碰撞的动静，刹那间庇护所表面有烟囱状的炮管伸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威慑力。

炮口的另一端连接着数万道观弟子，幽元灌输其中，五颜六色的怪异光芒汇集炮管内。

李耀阳不敢轻举妄动，目光隐晦的看向大梦真人。

大战一触即发。

月之镜也没有主动袭击，专注孕育飞头蛮。

飞头蛮的个体拥有天诡境的修为，数量确实是多，但庇护所想要抵挡住并不难。

大梦真人摸不准月之镜的虚实，朦胧的光影笼罩周遭，身形在变成上百米的巨人。

李耀阳流露出慕色，没想到大梦真人倚仗胃中世界的天道，竟然真晋升为尸解仙，凌驾于地仙的气息决不会有错。

大梦真人急功近利的晋升大罗金仙并非毫无弊端，毕竟意识长时间待在深层梦境，导致身魂变得极为不稳定。

他能出现在庇护所，主要因为此处有任青坐镇，无形中能受到天道垂青，压制身魂的异样，否则得要上千年的水磨功夫。

月之镜悬浮在不远处，顶端大量眼珠子胡乱转动，没人知道它为何要前来找寻庇护所。

“脱壳…飞升…”

它歪歪扭扭的说出四字，众修士忍不住再次咳嗽，大脑传来的剧痛，让手脚变得麻木。

大梦真人深吸口气，终于发现月之镜的能力所在，一伸手，无形中的波动席卷溶洞。

“非礼勿听，非礼勿看，非礼勿闻……”

庇护所的修士无一例外，五感都被临时的封禁，使得眼耳口鼻都陷入寂静无声的黑暗里。

没等他们惊慌失措，一根红线连接百万修士的脊椎。

众修士突然模糊的感知到附近的一切，也不再想着咳嗽，只是五感变得非常古怪。

大梦真人暗自点头，他算是搞清楚了月之镜的能力。

月之镜一旦让修士察觉到自身存在，修士的大脑都会逐渐生异，并且随着异化的加深，脑子难免彻底脱离本体的控制。

修士不断的咳嗽，就是大脑即将从口鼻钻出的征兆。

月之镜见庇护所没有按照预想中的沦陷，顿时急躁起来，周身产生一圈圈紫黑色波动。

波动所过之处，逃遁较慢的龙类随即身死道消，大脑成为独立的怪物，围绕着月之镜嘶吼。

月之镜试探性的靠近庇护所，飞头蛮则朝城墙蜂拥而至。

“杀！！！”

大梦真人注意到月之镜失去耐心，便让攻城法器不要留手。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炮口有汹涌的火光绽放，重重的砸向月之镜，溶洞顶无数钟乳石碎裂。

炮火的威力，就算地仙也不敢用身躯去接下。

月之镜却一反常态，一动不动的任由炮火砸在身上。

随着气浪冲天而起，月之镜倒飞几米，但炮火的攻击只是使得自身流淌出更多的脑浆。

大梦真人连忙冲去，一出手岩壁就化为五颜六色的玉石，一根根红线缠绕住月之镜。

月之镜不由发出喃喃自语，伤势恢复的同时，收到炮击的部位长出厚实的硬壳。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火过后，月之镜浑身都已经被硬壳覆盖，还逐渐适应了庇护所的反击。

“停手，你们防御诡物为主。”

大梦真人算是看明白了，月之镜竟然能通过受伤进行蜕变，任何不能杀死它的攻击，都会让月之镜不断的蜕变。

他放出红线阻拦月之镜，梦境气息刚接触到对方，月之镜就长出一颗光影状的小脑。

大梦真人反应不及，昏昏欲睡的朝地面摔去。

他已经意识到，月之镜的能力除去让修士大脑异化，还可以在术法的气息中接连蜕变，甚至专门长出颗克制自己的小脑。

月之镜的血肉开始沸腾，放出的光影让飞头蛮冲进庇护所的百米，顿时墙壁上刀剑相向。

它目光锁定庇护所的核心，肉身如来收缩的更加厉害了，那是对月之镜的本能惧怕。

“怪不得能在道德天尊的手中得以存活。”

大梦真人恢复意识，溶洞内光线扭曲，红线布置成大网，勾勒出一头头梦境里的魇魔。

魇魔成群结队的死死缠住月之镜。

大梦真人这回谨慎多了，不再选择近距离接触月之镜，干脆用梦境术法拖延时间。

不过他多少有点憋屈。

虽然大罗金仙堪比尸解仙，但在城外根本发挥不出实力，更何况月之镜还能不断进化。

“脱壳…飞升…”

月之镜嘶吼一声，负责孕育飞头蛮的小脑分裂，能看出小脑的核心是两团纠缠的烂肉。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心火星宿与太阴星君。

飞头蛮疯狂的撕咬着魇魔，梦境气息被月之镜吸收后，只听到噗噗的闷响传来。

月之镜的两侧鼓起肿包，脓水流淌，又有颗小脑钻出。

小脑完全由黑雾组成，随后飞头蛮生出魇魔的特征，不过依旧被大梦真人压着打。

大梦真人表情略显不安，再这么打下去，月之镜可能会反过来影响自己的行径。

但就算把小脑击碎也用处不大，因为很难真正杀死月之镜。

大梦真人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一旦选择以身犯险，很可能会助涨月之镜的实力。

而且他怀疑月之镜没有想象中的脆弱。

月之镜能在道德天尊的手中存活，应该具有蜥蜴断尾求生的能力，真当令人头疼。

“麻烦大了。”

李耀阳头疼的捏着鼻梁，只得让低阶修士先撤离胃中世界。

庇护所不断的清缴飞头蛮，但诡物的数量居高不下，眨眼间就能繁衍出数万只。

与此同时，此方世界的温度开始升高。

海洋宛如开水般沸腾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消逝，预示着又有一尊天道即将降临。

胃中世界的流速要快十倍，正好负责庇护所的后勤补给，运送着各类法器、丹药。

受到重创的修士也会送往胃中世界养伤，保证有生力量源源不断补充守城的修士。

禁卒堂这台战争机器运转起来后，耐久难以想象。

天道树立在胃中世界中央，因为修士忙于支援庇护所，悟道的身影只剩宋宗无一人。

宋宗无紧锁眉头，他能察觉到庇护所的厮杀愈演愈烈，死伤的数量直线增加。

地府黄泉漂浮的尸体越来越多，修士身死只能转修僵尸。

宋宗无几次想暂停闭关，但因为身魂陷入业火灼烧，导致自己压根无法轻易脱身。

旺盛的业火仿佛一条饿极了的野狼，咬住猎物不松口。

宋宗无距离领悟天道“薪火”，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窗户纸，根本无济于事。

十几艘虚空要塞从天道树旁掠过，明显是要前往庇护所。

虚空要塞相当于移动的储藏法器，里面积蓄了海量的灵山佛气，并携带修补法阵的材料。

由此可见，庇护所的墙壁已经出现破损。

宋宗无愈发的心急，一咬牙不再抵抗业火，任由天道化侵蚀身魂，火焰顿时暴涨数倍。

他牙缝里挤出惨叫，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

剧烈的疼痛令宋宗无都想要自我了断，同时意识无比清醒，薪火天道呼之欲出。

他现在的业火彻底失控，不存在压制的可能性。

要么领悟天道，要么就身死道消，没有别的选择。

宋宗无的意识陷入空明，大量陌生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无名苦行僧一世世的经历。

从敲击木鱼的老僧，到七步一叩首的苦修信徒，去悬崖峭壁采药救人的赤脚医师，再是以身喂食野兽的猎人……

他能看出，无名苦行僧前几世还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无名苦行僧认为通过修行可以摆脱果位的束缚，而佛门的修行又讲究磨练身魂，便全心全意放在行走世间上。

最终他彻底失望，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果位吞噬的命运。

宋宗无跟着无名苦行僧的记忆，情绪被绝望笼罩，仿佛无形中有双大手扼住脖颈。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