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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隐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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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又添了一层凉意,        秦缨晨起时便多加了一件外袍,秦璋今日要出城论道,一早便离了侯府,        因此秦缨独自一人用早膳。

她早膳尚未用完,一辆马车停在了侯府之外,        李芳蕤一身红裙跳下马车,        脚步极快地进了侯府,又问道:“县主还未走吧?”

门房应是,李芳蕤大大松了口气,        “我生怕她不在府中。”

等到了正厅,秦缨得了消息出来相迎,李芳蕤看见她便道:“我昨日便想来找你,结果外祖母身体不适,整日都在永川伯府。”

秦缨迎她入内,        “是来问双喜班的案子的?”

李芳蕤点头,        “到底是在我们庄子上死了人,        虽与我们无关,但到底牵挂,        我猜你这两日也未放下这案子,        便想着来问你最好。”

秦缨命人上茶,        又将昨日所得道来,李芳蕤听完惊讶道:“韦尚书对双喜班这般看重?”

秦缨既然答应了韦夫人,便隐下了韦蒙与茹娘不提,她点头道:“但与茹娘之死相关的,        查到的并不多,        今日还要去双喜班再探问探问才好。”

李芳蕤应好,        “那我与你同去双喜班看看可好?顺便去祭奠一番茹娘。”

秦缨自无异议,        这时李芳蕤叹息道:“看来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

见秦缨面带疑惑,李芳蕤放下茶盏道:“你当我为何不愿嫁入韦家?我本就不喜规矩大的人家,也不喜酸儒文士,他们府上有意结亲之时,便将韦蒙形容成为了考取功头悬梁锥刺股之人,但后来我命人稍作打探,便得知这韦蒙,面上说着寒窗苦读,可各处宴请雅集他一场不落,根本与韦尚书夫妇所言相悖。”

李芳蕤叹了口气,“我母亲说韦家的男子从不纳妾,我去了韦家必定受不了委屈,但我嫁人,难道只求那男子不纳妾室便可吗?”

秦缨这才弯唇,“眼下不必嫁去韦家了,你可安心了。”

李芳蕤展颜,待用完了这盏茶,便与秦缨一同往双喜班的大宅去,她让白鸳与沁霜同行,自己则与秦缨同车,路上秦缨问起李芳蕤,“你上次看双喜班的表演是在何时?”

李芳蕤道:“在去岁腊月初,是外祖母府上过腊八,请了他们去,当时看得惊为天人,便记得了他们,后来上元节想请他们,他们却早就被定了场子,那之后二月初他们便南下了,一走便是半年之久,这不,刚回来没多久我便来下定了。”

秦缨不由问道:“你记得那时双喜班有何古怪吗?”

李芳蕤回忆片刻,“那没有,当时流月也演了绳伎,这一点我记得尤其清楚,我外祖母年岁大了,经历了三朝,她还记得永泰年间梨园教坊兴盛,宫宴上每次都能看到玲珑班主演绳伎,那次看到流月,她也十分喜欢,据说流月的母亲,也是玲珑班主□□出来的,当年也演过绳伎——”

秦缨微讶,“流月的母亲也擅绳伎?”

李芳蕤点头,“因此流月算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禀赋吧,玲珑班主也将自己的绳伎传给了流月,估摸着有她母亲之故。”

秦缨虽然知道流月和丽娘都是玲珑故人之女,却没想到流月的母亲擅绳伎,她叹道:“如此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马车沿着御街疾驰,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双喜班的大宅,二人跳下马车,只见宅门之前有金吾卫武侯守卫,秦缨一问得知,谢星阑已经到了。

二人跟着武侯入内,李芳蕤轻声道:“你跟着谢大人办了好几回差事了,觉得他这人如何?”

秦缨道:“挺好呀,办差尽心,亦有智谋,脾性亦算合得来。”

李芳蕤点点头,“那便好,谢大人从前名声不佳,我还担心他难为你——”

李芳蕤眼风扫到不远处几道人影,话头忽断,面上亦端着一副严正之色,秦缨顺着她目光看去,便见谢星阑迎了出来,她促狭地看了看李芳蕤,李芳蕤愈发心虚,待谢星阑到了跟前,李芳蕤笑呵呵招呼,“谢大人——”

谢星阑对她点了点头,又对秦缨道:“玲珑一早出了门,此刻还未归。”

秦缨狐疑,“班主去做什么了?”

谢星阑道:“说要去给茹娘买墓地,天还未亮便出门了。”

秦缨“哦”了一声,“倒也合理,茹娘的遗体至多停个七日便得下葬了。”

“五日。”谢星阑道:“问了双喜班的人,说昨日我们离开之后,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治丧的仪程,茹娘年轻,停灵五日正不多不少,且他们这等杂耍班子忌讳白丧,因此打算早日封棺,待演完了韦家的杂戏之后便给茹娘出殡。”

茹娘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需强留遗体,这时李芳蕤道:“茹娘的灵堂何在?我去上个香。”

谢星阑便抬步往后宅去,走在路上,便见各处空旷之地皆有弟子在练功,看的李芳蕤咂舌,“真是辛苦的紧,比练拳脚功夫辛苦多了。”

等到了茹娘灵棚,便见还是昨日那几个小童,绮娘穿着一袭丧衣跪在最前,眼眶微红,看到谢星阑等人过来,她忙带着几个小童起身行礼。

谢星阑摆了摆手,李芳蕤上得前来,她点了一炷香拜了一拜,而后打量这挂满缟素的灵棚,“倒也齐整,不算委屈了茹娘,可要请师父做法事?”

绮娘道:“要的,明日请相国寺的师父来做法事。”

李芳蕤更满意了些,又转眸打量双喜班的宅邸,“原来你们平日里都住在此处,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一定颇有意趣,此番茹娘亡故,是否也变不成此前的戏法了?”

绮娘点头,“是,因还未找到面容相似的新人。”

说至此,绮娘又大着胆子看向秦缨和谢星阑,“县主,大人,衙门可查到谋害我师父之人了?”

秦缨道:“有了些进展,但还不足以确定谋害你师父的凶手,你莫要着急,先为你师父治丧,我们必定尽力将凶手找出来。”

绮娘应好,“小人也知道没有这样快的。”

谢星阑这时扫视了院场一圈,“其他人何在?”

绮娘道:“班主一早出门了,赵先生应当还未起,其他人恐怕在练功的地方,班主对大家要求很严格,令大家勤学不缀,每日都不得懈怠。”

谢星阑和秦缨对视一眼,秦缨招手令绮娘往一旁走了两步,又轻声问:“你师父可对你提过韦尚书府家的韦公子?”

绮娘狐疑道:“县主问韦公子做什么?我师父出事的时候他可远远的,难道还和韦公子有关系吗?”

秦缨正色道:“韦公子自然不可能是凶手,但或许细枝末节上真与他有关,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绮娘抿了抿唇,“我师父……我师父提过,韦公子有意捧我师父,我师父自然也看得出来,班主也乐得如此,毕竟我们是卖艺的,谁不喜欢有贵人赏识呢?不过我师父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本就是平民,又与班主签了死契,是只能留在班子里的,她不敢有非分之想。”

秦缨听得专注认真,又问:“她这话是何时与你说的?”

绮娘回想了片刻,“就在今年正月,当时我师父演杆伎之时出了一点小意外,韦公子对我师父十分关怀,我瞧着,若我师父不是与班主签了死契,说不定韦公子就要帮我师父赎身了。”

秦缨若有所思,这时,不远处一道异响引起了几人注意。

只见院场边上有两个抬着竹筐的小厮,竹筐叠在一起,似是极重,直压得两个小厮弯着腰十分费劲,而此刻,摞在上面的竹筐歪倒,两节猩红带肉的骨头从竹筐上滚了下来,绮娘见状一路小跑着上前,替他们将那两节骨头捡了起来。

绮娘放好肉骨,又替他们将竹筐扶正,“丽娘师叔今日还喝骨汤吗?”

一个小厮摇头,“今日不喝,她药还未喝完呢,暂不喝这些,是打算午膳炖个骨汤给大家喝。”

绮娘点头,目送二人走远,待回身走到秦缨跟前时,李芳蕤和谢星阑都站到了秦缨身边,秦缨问道:“是厨房的伙计?”

绮娘点头,“我们人多,每日饭食要好几个人做,有时候我们都要去帮忙。”

李芳蕤又道:“那时猪筒骨吧?你刚才说丽娘喜欢喝猪骨汤?”

绮娘点了点头,“丽娘师叔胃脏不好,往日最爱吃素,我们南下之时得了一个偏方,要丽娘师叔温养进补,不能大鱼大肉,但也不能断了荤腥,于是厨房经常熬汤给她,丽娘师叔还喜甜食,我师父那时候买了好些南边的点心送给她。”

李芳蕤回头看向灵棚,“你师父也是个良善人,实在可惜了。”

绮娘眼底滑过两分悲色,又看了看四周,“这会儿,丽娘师叔应该在和万铭练去韦家表演的那个戏法,名叫‘一剑穿心’,那戏法有些难度,需得演练才好——”

“一剑穿心?”李芳蕤一听这名字便来了兴致,“我只见人演过戏法,还不知练是如何练的,你可能带我们去看看?”

绮娘应好,留下其他人继续给茹娘守灵,自己则带了李芳蕤往练功的院子而去,谢星阑和秦缨虽不至于要去看戏法练习,却想看看万铭是否对丽娘真心,二人对视一眼,亦跟了上去。

来到昨日的院落,便见吊着绳索的正堂之中,果然多了一把竖起来的长剑,长剑被放在特质的木台之上,又从空中垂下两根绳索挂着一副黑色帷帐,而万铭身上绑着个腰带一样的器物,正直挺挺地被两个人抬着往那剑尖上放。

人还未放上去,站在一旁的丽娘忽然出了声,“有客人来了——”

万铭微愣,连忙转头去看院门方向,这一看,立刻吩咐道:“放我下来。”

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将万铭放下,万铭手忙脚乱地穿上一件外衫,又拉上前襟将那“腰带”挡住,他一边带上两分讨好笑意一边快步而出,又不快地瞪了绮娘一眼,“这里是练功的地方,你带着客人们来,怎也不说一声?”

说完这话,万铭才向三人行礼,李芳蕤道:“你别怪绮娘,是我让她带我来的,你们这戏法我还未看过,到时候又是去韦尚书府耍演,我也瞧不着,便想来看看你们平日是如何演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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