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前路明（1/2）

开战在即,姬尧已接管了福临城的一切事务。

他是皇亲国戚，并且有皇帝的圣旨，福临城大小官员、守城将士以及押送粮草的士兵都要听从他的调遣。

姬尧迅速整编军队守卫城门,又派斥候探听前方军报,同时调遣人马，去往各个北地城池递送狄族聚集兵马包围赤河、厉城且意图开战的情报。

而此时，燕都宿阳还对北地战讯一无所知。

姬尧之所以奉命押送粮草是因为北地粟黍麦连年减产，连百姓都要时常忍饥挨饿,加之雪灾严重，冻死饿死者甚众,实在没有余粮供给军队，为了不使将士挨饿，朝廷只能下令从粮食产量稍好的中原拨调一批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朝廷中，虽有有识之士早已对狄族野心有所预感，可身为皇帝的姬征这些年忙着和南方诸王拥立的姬穆你死我活,军队、可用的将领、粮草、国库钱财，大多耗在了南方战事上，如此一来，北地兵力薄弱就不足为奇了。有南方战事牵制住姬征的注意力,狄族才会趁虚而入。

内忧外患、腹背受敌,这就是姬征所面临的局面。

燕王朝的统治能否延续,不仅要看姬征的应对,还要看姬穆的态度。

姬穆一方若全面停战,姬征便能抽兵力与粮草回援北地抗击狄族，姬穆若执意不肯让步……恐怕到时，异族很可能将入主中原。

“护送月华公主和除掉两个小孩儿只是次要,重要的是要把北地的情报完好无损地送回宿阳，让朝廷知晓北地局势，派兵增援加送粮草。”姬尧道，“易将军，我知道你是个可靠之人，你能得裴丛予重用，带领部下从赤河突围便证明了你的才能，这次往宿阳递送情报的事还交给你。”

易朝州心总有所明悟。

他知道月华公主在日益紧张的局势面前实在是不算什么，护送公主回宿阳仅是顺带，递送情报才是正事。

而易朝州思考一瞬，直接道：“末将认为，护送公主和递送情报是两件事，必须分开，最好一队人马护送公主，一队人马递送情报。一来，公主乃女流之辈，难以忍受路途颠簸；二来，递送情报需快马加鞭，日行百里，带上不相干之人难免累赘，延误军机。”

姬尧眉头一皱，复又松开，“是我想当了，光顾着节省人手，忘了考虑别的方面。”

他太年轻，在此之前仅读过兵书，从未带兵打仗。姬尧能得这差事，实在是由于姬征在朝中无人可用了，姬尧在摆弄权术上或许有一手，但到了战场上，他不如经验丰富的易朝州。

“递送情报这等要事，请姬尧将军另择人选。”易朝州道。

他言下之意是护送公主的事可以交给他，递送情报就免了。

“可。”姬尧道，“你休整一日，明日一早就带队发。”他沉吟片刻，又道，“赵琼和褚时勉不适合跟着你的队伍一同城，太招人眼了……这样，让他们此刻先行城，去城外二十里处的驿站候着，等你们明早赶到，再与他们汇合一同发重返宿阳。北地盗匪横行，你们一路当心。”

“是，末将遵命。”易朝州行礼道。

从姬尧的帐篷来后，易朝州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这几日天气一直不好，已经许久未太阳了。寒风吹得他脸颊刺痛，可是一想到赵琼，他内心聚集的云翳便消散了。

压在他心里和肩上的担子仍未去除，可是他久违地舒展了眉头，平和地看向前路。

他明白，今后他前方的道路将不再黑暗，他不会再麻木地活着，不会再怀揣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在孤独地北地遥望风雪，因为他找到了赵琼。

不，应该是赵琼找到了他。

“赵琼……襄陵……爹娘……”易朝州在心中默念。

他的思绪从未像此刻这般通明，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想做成怎样的事，想达成怎样的目标。

赤河、北地……他在这里度过数年时光，这是他暂时的停留之地，可这儿不是他的归宿。

他的根在南方。

……

明日就要启程护送月华公主回宿阳了。

姬尧为易朝州重新分配了一队人马，仅有二十人。

要靠这寒酸的二十人小队把月华公主送回宿阳简直难如登天。北地民风彪悍，常有战乱，多有匪盗，万一他们被土匪给盯上，说不得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脱身。

但不论是易朝州还是姬尧都没有别的办法，北地本就人手紧缺，此时战事吃紧，哪怕是皇家公主，其重要性也要往后排上一排。能拨一小队人送月华公主回宿阳已经殊为不易了，她好歹有机会能回去，而镇守北地的将士……等待他们的只有战死沙场。

易朝州从赤河突围来时带的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无力随他去往中原，连易朝州自己都受了伤，他的腿现在还走得不是很利索。

可时间不等人，他没空修养了。

他们必须尽快走，明日就走。

易朝州揣上姬尧交给他密令，思索片刻，去找了月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