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万叶集（6）（1/1）

星光闪耀的夜晚,宁静的河流、有着虫鸣声的沙洲草丛、一男一女...总是会让人产生旖旎的联想，但现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葵觉得自己没有死掉，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但现在的局面却是没有死掉的前提下最差的那种。

她,以及千手一族的千手扉间，两人隔着河流相对峙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从她清醒过来发现对方就如此，明明两个人都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却不能放松神经去休息——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却不一定知道对方的。对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但说不定还有动手的力气呢？

千手扉间一开始希望小葵没死,但也只是希望她没死而已！希望对方身上有类似求救信号、药品之类的东西。可对方的情况比自己还好,这就有问题了。

自己动动手指都困难，对方却可以移动身体...说不定趁自己精疲力尽之际，一刀便能了结自己。他见识过小葵的刀，所以知道即使情况糟糕，对方也不是没能力做到这一点！

而对于小葵来说,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并且,除了这重顾虑外，她还有另外一重挣扎...如果她先恢复过来了,该怎么对待这个千手一族的重要成员,同时也是杀死了泉奈先生的人？

她的思维方式和真正的忍者到底不同，忍者们能够在这个时候下手毫不迟疑，因为敌人就是敌人！但小葵是做不到的。

迫切地想要为泉奈先生做点儿什么,最终延续他的使命,选择了替他战斗——小葵纯粹是凭借本能走上了这条道路。至于说喜欢不喜欢...她其实是不喜欢的。她从一开始就不适应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她甚至没有做好终结他人性命的准备。

每次动手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拷问，这种迷惘只是被她强制压下了而已！

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从一开始的强烈不适,到现在她也能够毫不迟疑地下杀手，期间其实并没有经过多长的时间。但是即便如此，有些时候她的原则也是和真正的忍者不一样的。

平民、被波及者，这些人忍者不会主动去伤害，但如果是任务过程中‘误伤’，也没有人会在意。但小葵不一样，任务和无关人的性命，她会遵从自己本心选择后者。

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具体到现在这种情况，她同样也有自己的‘迷惘’。

除了战场上面对敌方，其他情况下小葵其实是很难下杀手的，即使对方正在阻碍任务也一样！很多时候她的第一处理方式都是使对方丧失战斗力，而不是收割生命。而现在，连阻碍战斗都不存在了，她就更没办法想象到时候该怎么办了！

两天之后，小葵到底面对了这个问题——她的恢复力远不如千手一族，只是比普通人略强一点儿而已。但意外的是，她能够感受到有一种力量在隐隐地修复自己的身体。虽然不能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却也让她在缺医少药、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慢慢恢复了过来，而没有因为炎症而死！

相比之下，千手扉间的恢复力其实比她强的多，但千手扉间的受的伤也厉害到不知哪里去！应该说，千手扉间在最初最危险的那段时间内没有gameover这就算是千手家的体质厉害了！

然而千手家的体质也只是一种体质而已，又不是什么不死之身！受到致命的伤一样会死——千手一族的族人每年都要死掉不少！千手扉间那些不能长大的兄弟也不是假的！

而在度过最开始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其实事情已经向好的方面发展了。之前是恢复力和伤害作斗争，差不多是势均力敌的样子。随着时间推移，此消彼长之下，他的体质优势就显示出来了。

但这个时候小葵已经能动弹了，这就麻烦了！

因为对方的存在，千手扉间的神经紧绷了两天，此时更是到达巅峰...他不确定对方会做出什么来。

小葵涉水跨过河流，来到了千手扉间这边，注视了良久...她不是在看一个敌人，她只是想到了泉奈先生——所以泉奈先生就是死在这个男人手中吗？

千手扉间是感知型的忍者，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着更叫敏锐的直觉，同样的，他性格细腻，佷容易察觉到人的情绪。一开始紧绷的神经让他错过了小葵的情绪，但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

对方没打算杀他！

她只是看他，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泉奈先生...泉奈先生是您杀死的啊...”很轻的一声喟叹，仿佛一口气吹在了云彩上。

“啊。”千手扉间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单纯的无话可说。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和对方搭起腔来了。

小葵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等到千手扉间重新听到悉悉索索的草叶碰撞声的时候，对方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

“为什么？”千手扉间拧着眉头——他不应该问这句话的，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决定不对他下手，而是选择了离开，总之这对他是件好事就是了！追根究底对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对方始终是敌人，有了太多交集的话并不是好事！

“为什么？”千手扉间重复了一遍。这就是人类了，即使理智冷静如千手扉间，也不可能每次都做出‘最好’的选择。权衡利弊、洞悉好坏、斟酌得失...这些是当然的，但偶尔有那么一次，或者是两次，人会抛弃这些，顺着自己的内心。

小葵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虽然千手扉间没有说明前因后果，只是单单一句‘为什么’，但她知道对方是在问什么...事实上，她的内心也在拷问这个问题，她和对方不约而同了。

“大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吧！”最终小葵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虽然知道应该杀掉敌人，可是千手扉间先生真的是敌人吗？我认为战争状态下的人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人会因为周围人的狂热、对生命的漠视，而受其影响——不管是为了从敌人手上求生，还是因为受到了同伴的影响，做出的事情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这就是战场。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那么轻松地结束同类的性命。”

小葵一开始还在解释，到后面喃喃自语起来，其实更像总结自己。

“我可以去杀人，但无法毫无原则地杀人...这一点泉奈先生、斑先生，或者是千手扉间先生您应该也是一样的，只是大家的原则有些不一样而已。”

千手扉间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没错，忍者是执行任务的工具，手上沾满了鲜血，似乎杀人就和切豆腐一样容易。但其实忍者也没有普通人幻想地那样嗜杀——事实上，如非必要，大多数的忍者在非任务时也不会杀人。

他们只是忍者而已，又不是嗜杀的疯子！一个嗜杀的疯子，就算再强，正常的家族也不会容忍！表面上看这是家族的一个强大战力，实际上却是双刃剑，总有一天会毁掉家族本身！

千手扉间沉默良久，在小葵重新迈开步伐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漂亮话说的倒很好，只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干脆不去想、不去选择。现在是要逃吗？”

千手扉间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扎透了小葵虚弱的外壳。是的，即使说的再好听，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小葵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千手扉间而已。杀或者不杀？无论怎么选对于她来说都像是错误。

她承受不了这种两难的局面...事实上，这个时候压在天平两端的并不是千手扉间的性命，而是小葵本人的原则和内心！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特定的事件，最终让小葵为难！若换成是其他人，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斑，或者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都很容易做出选择。唯独小葵，她如果非要做出选择，无论是怎么选，都是困难的！

星星很漂亮，千手扉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两天多的对峙里，他没有一刻真正放松。而现在，他一直防备的敌人恢复了行动力，甚至就在他面前！只要伸手拔刀就能轻轻松松地取走他的性命。

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危机感了，整个人疲惫又轻松。

一个人会不会做一件事，要看他想不想、能不能！之前的千手扉间一直不能确定对方能不能杀死自己，所以保持了防备的状态。而现在，他确定了对方能够杀死自己！

可那又怎样呢？同样被确定的是对方不想杀他！于是一切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着少女要走远的背影，千手扉间终于还是冷漠地嘲讽：“我早就想说了，你不是能做忍者的人！趁着没有死掉，逃离这个世界吧！逃的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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