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2/2）

可是一看见女仆那种不知所措、可怜兮兮的模样，马洛只得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下去。毕竟在他固有印象中，女孩总是需要面子的。

所以他只得委婉好意地提醒道：“蚊虫叮咬一般很少呈这种中心明确、边缘活动的红色斑片，我怀疑你是感染了某种皮肤病，不过这很常见，你或许可以涂点克霉唑软膏，平时多注意手部卫生…”

可海莲娜显然没能体会到马洛的‘委婉’发言，只觉得对方是变着法子在嘲讽自己不注重手部卫生。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遮羞布也被扯了下来，那一身好看的少女皮囊之下藏着个贫民窟出来的卑微肮脏的灵魂。

这样想，手背上越发觉得瘙痒难耐，她胡乱抓了几下，便感觉一阵刺痛。

大概是抓破了皮。

可是触及兰斯那探究的视线之后，她却如坠冰窖般冷静了下来。

不能在这位兰斯先生面前失了礼数…

她强撑出个笑容：“抱歉…兰斯先…”

“马洛说得对，涂点软膏，注意点手部卫生，这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病症…”兰斯没有多在意，这一出反倒是让他有了驱赶她离开的绝佳理由，“你先出去吧，我和马洛需要休息了…”

“是。”

兰斯都这样发话了，她就算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先行离开，免得适得其反。

女仆走后，马洛这才松一口气，赶忙在兰斯刚才整理好的抽屉里四处翻找，看见一个蓝色标签的药瓶后立马打开，迅速地磕了一颗，嘴里念念有词：

“有备无患！对了！得去洗手消毒…我可不想带着一手的皮藓回阿卡姆，实验室那班实习生准要在背后狠狠地嘲笑我！”

淅淅淋淋的水声在洗手间响起来，马洛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有些失真。

“我看那个小妹妹对你可真是中意的很，兰，你真的太冷漠了…当心一辈子打光棍！”

尽管他并没有碰到过女仆以及她所带来的东西，但兰斯还是用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拭擦着自己的双手，讥讽的话语不忘从薄唇中吐出：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切，我要是有你一半帅气…”

浴室里的水声音夹杂着抽水马桶的杂声，让马洛的声音变得越发的不真切，就好像声音经过变形器被扭曲了一般，变得暧昧，低沉而又模糊，就好像是野兽在模仿着人类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吵杂声。

“死…们都得死在…这里…”

兰斯正低头专心擦手，一时之间没有捕捉清楚这句话，只得抬头看向紧闭的浴室，“你说什么死？”

浴室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咿呀一声门被推开。

马洛那张棕色的脸从门后探出来，嬉笑道，“我是说，我要是有你一般帅气，铁定能迷死艺术学院那班女孩！”

“无聊。”

马洛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说话的兰斯，也不在意，懒懒散散地走到桌子前，熟练地带上防菌手套，将桌面上的食物倒进了垃圾桶里。

“啧啧啧，当真是浪费了厨师先生的好手艺呀…我这种平民百姓，一生中能吃上几次这样规格的食物呢？咦？”

“兰，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顺手从箱子中掏出一副镊子，将刚才发现的东西夹了起来。

兰斯瞬间被他的话吸引过去，可一看清对方所谓的发现之后，他又立马嗤之以鼻，“我看你真的是无聊透顶！”

马洛镊子上的是一小块皮肤组织，准确来说，是海莲娜方才不小心抠落的皮屑。

“兰，要来打个赌吗？”马洛显得有些兴致勃勃，“反正这场暴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不如我们来猜猜看，这是由真菌还是细菌感染引起的皮肤病好了，猜错的那个回去研究院请吃饭，如何？”

兰斯不想参与他那种无聊的赌注，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别过脸去。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身后传来玻璃器具碰撞的声音，兰斯没有回头，只是躺在沙发椅上望着窗外。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疲倦开始侵蚀他的躯体和神志，混混沌沌之间他仿佛进入了某种现实和梦境的边缘，仿佛是灵魂出了窍。

他看见身后的马洛正伏首在显微镜上观察样本，虚无缥缈地穿过他来到房子外面，豆大的雨点穿透他的身躯砸落地面，冰冷夹杂着暴烈的风忽然朝他吹来…他感觉自己的形体都快要被吹散了。

兰斯双手挡在身前，低头却瞥见地上的水洼中，倒映着一只狰狞的怪物，奇特的生理构造，每一处都仿佛是对现代生物学的挑衅，正瞪着一双血红色的复眼注视着他！

忽然，马洛的惊呼声将他从半梦半实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兰！快来！你必须来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