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伊天（1/5）

长空中飘下一人……

白衣胜雪，月光如水……

数以千计的卫兵彻底被惊呆了，原本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城尉大人是天下无敌的勇士，城主大人只是宽厚仁慈的领主。可是刚才的一刻，随着城尉大人的倒下，这位平日里雍容大度的老人竟然御空而来，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剑仙么？

伊天站在狼王和伊正枭的中间，清冷的野风带起白袍的一角。他默默而立，沉静得如同即将飞升的神仙。可是那空洞到了极点的眼神，却仿佛在激烈地控诉这天地间的造化。或者，他早已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寰宇游戏公司制作的一个虚拟的人物，可是他们却给这个游戏里所有的生物赋予了「域能」，于是乎他们就有了思想，有了感情，有了丰富的人生历程，却也有了生离死别的折磨。

他和玩家的区别，也许就只是：玩家可以生活在两个世界，死了能够复生，而自己这些npc只能存在于现在的宇宙里，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伊正枭倒下，颈项间的血肉模糊成一片，面色却显得异常的平静，或许他还想跟自己的伯祖告个别，可惜没有等到。

巨狼王勉强站立在护城河畔，仰头对着圆月，七窍中渐渐流出鲜红的血，它的内丹被伊正枭一拳击破，又身受重伤，已是活不成了。蓦地一声长嚎，便慢慢软到在地。

随它而来的群狼已没剩下几只，这就是它想要的结果么？这*里的一个设定罢了，创始神创世伊始，就注定了它和人类的追逐杀戮。剩余的一小股狼群突然齐声长嚎，自杀般对四围的人类发动了最后一轮攻击……

才过了几分钟，一切就都安静下来。

伊天慢慢回过头来，命令卫兵：“将城尉大人和所有阵亡的将士抬回去，厚礼发丧。他们是为了保护城池而死，尔等不可轻慢。”声音不大，却含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卫兵们“轰”然应诺，便各自打扫战场去了。

“那些个参与战斗，不屈而死的城民中，如果有能够死而复生的人类（指玩家），你等收齐他们的装备兵刀，存放入库，登记在册，等明日他们复活后自己来领取吧。”长长的叹息了一声，npc却是永远也不会复活了。

在这个游戏里，玩家和npc的区别，人类知道，npc自己也知道，因为游戏律条规定得及其严格，故能各安天命，很少有冲突纠纷。只是这一次因为伊天的怜悯心肠，那些死亡的玩家倒是白捡了个便宜。

原本在游戏中，玩家只要不违背游戏的基本规则、作奸犯科，捡取别人死亡后的物品是允许的，而且也不用听从npc的指令。但这一次因震惊于伊天状若天神的气魄，和声先夺人的技艺，竟没有一个人敢于哄抢那一地的宝贝。站在一旁，只急得直吞唾沫。

吩咐完一切，伊天突然将目光转向护城河，一言不发地看着钟肯。

河中的钟肯本来也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却没想伊天会把主意力移到自己身上来。登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想要打个招呼，却既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熬了一会，越发觉得手足无措起来。那伊天的目光有如实质，仿佛能直接看进自己内心里的最深处。虽是隔着一条河，穿着一身衣服（虽然很破了，但毕竟还能遮住大部分肌肤），但在伊天的注视下，便如同赤裸裸地站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窘得他差点儿又要钻入河底。心中直叫：老天，这是个什么npc，我在部队里面对那位最凶横的“魔鬼教官”时，也没有这么强烈的难受。

别的玩家虽然感觉不到钟肯的感受，也察觉到了古怪，这个莫名其妙的城主这么瞪着一个低级的玩家干什么？他有什么不对吗？

“听说这次狼群就是这个小子招惹来的。大概……”

“死了这么多人，这个小子能活到现在，倒是好大的命。”

“只怕好运不长了，你瞧这个城主的样子，大概会把他给关进牢房里去。”

“不会吧，npc不能随便关押玩家的，他身上没有背人命，不由npc管束。”

“我看难说，他自己虽没有杀人，但这里这么多人命都是他造成的。”

“是那些人自己要来杀狼的……”

……

一众玩家议论纷纷，传入钟肯的耳朵里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心里甚至已作了万一的打算，“大不了不玩儿了。只是这位城主大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奇怪，看上去也不凶，怎么就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幸亏钟肯也是风里雨里摸爬滚打，一路熬过来的，换了另一个人或当兵前的钟肯，此时只怕早要受不了而强制下线了。饶是如此，现在的钟肯也仅仅是勉强漂浮在水面上，一时间竟忘记了现在可以爬上岸来。

其实此时的伊天也充满了惊讶，他看钟肯的目的绝不是其他玩家所想那样。以他的能力，刚才早已隐约领悟到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这个“贼魁祸首”的钟肯就算没有把狼群带来，伊正枭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原本不过是惊奇于钟肯的运气，扬威城上下死了几百卫兵及城民，为何这不过十几级的人物竟可以从引来狼群直活到现在，本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竟意外地发现这个小人物身上居然藏有「舍命一击」的技能。